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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诗人苏轼《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是悼念爱妻的一首诗歌作品,《江城子》这个词牌名历史发展过程是怎样的?一起了解一下《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原文和翻译介绍吧!
历史人物苏轼简介:
苏轼(1037-1101),北宋文学家、书画家、美食家。字子瞻,号东坡居士。汉族,四川人,葬于颍昌(今河南省平顶山市郏县)。一生仕途坎坷,学识渊博,天资极高,诗文书画皆精。其文汪洋恣肆,明白畅达,与欧阳修并称欧苏,为“唐宋八大家”之一;诗清新豪健,善用夸张、比喻,艺术表现独具风格,与黄庭坚并称苏黄。
词开豪放一派,对后世有巨大影响,与辛弃疾并称苏辛;书法擅长行书、楷书,能自创新意,用笔丰腴跌宕,有天真烂漫之趣,与黄庭坚、米芾、蔡襄并称宋四家;画学文同,论画主张神似,提倡“士人画”。著有《苏东坡全集》和《东坡乐府》等。
历史人物苏轼代表作品《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原文介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历史人物苏轼代表作品《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翻译介绍:
两人一生一死,隔绝十年,相互思念却很茫然,无法相见。不想让自己去思念,自己却难以忘怀。妻子的孤坟远在千里,没有地方跟她诉说心中的凄凉悲伤。即使相逢也应该不会认识,因为我四处奔波,灰尘满面,鬓发如霜。
晚上忽然在隐约的梦境中回到了家乡,只见妻子正在小窗前对镜梳妆。两人互相望着,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有相对无言泪落千行。料想那明月照耀着、长着小松树的坟山,就是与妻子思念年年痛欲断肠的地方。
历史人物苏轼代表作品《江城子》词牌名历史发展过程介绍:
江城子,词牌名,又名"村意远""江神子""水晶帘"。兴起于晚唐,来源于唐著词曲调,由文人韦庄最早依调创作,此后所作均为单调,直至北宋苏轼时始变单调为双调。有单调四体,字数有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三种;双调一体,七十字,上下片各七句,五平韵。格律多为平韵格,双调体偶有填仄韵者。代表作有宋苏轼《江城子·密州出猎》《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等。
崔令钦《教坊记》、敦煌曲子词和现存晚唐以前文人词中均无关于"江城子"的记载,此调应是晚唐时兴起的词调。王昆吾《唐代酒令艺术》提到《江神子》这个词调名,源自于唐著词曲调。唐著词是唐代的酒令,晚唐《江城子》在酒筵上流行,经过文人的加工,就成为一首小令的词调。唐五代时为单调,始见《花间集》韦庄词,单调三十五字,七句五平韵。
三十六字三十七字等格式。可见唐五代《江城子》词调兴起不久,格式尚未定型。全唐五代以《江城子》为词牌的词大约16首,由7位词人创作,其中以韦庄年最长,应是现在知道的最早以《江城子》填词的文人。五代时,欧阳炯单调词将结尾两个三字句加一衬字成为七言句,开宋词衬字之法。牛峤单调词添二字于第二句,开宋词添字之法。尹鹗单调词将起首七言句改作三字两句,开宋词减字、摊破之法。
北宋初,用《江城子》这个词调填词的人仍然很少,起初的晏殊、柳永、欧阳修等词坛大家都无《江城子》传世,唯有张先有两首《江城子》。至苏轼始变为双调,由此发展成熟、格式定型并得到推广。薛瑞生《东坡词编年笺证》中考证苏轼第一首用《江城子》这个词牌创作的词大约是熙宁(1068-1077)年间,《江城子·凤凰山下雨初晴》是苏轼在湖上与张先同赋时闻弹筝而作,在此间还有一首"翠蛾羞黛怯人看",这一时间是苏轼词的初创作期,词依然是唐五代的柔婉细腻。
元丰(1078-1085)年间,苏轼创作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和《江城子·密州出猎》开创一代词风,引起后代乃至于同时代人的追和。衰落于金元,金元时这一词调表现范围进一步扩大,有近三分之一《江城子》词是道士所创作,内容与道教有关。
《钦定词谱》:"晁补之改名《江神子》,韩淲词有'腊后春前村意远'句,更名《村意远》。"严建文《词牌释例》:"'江城子'又名'江神子'、'村意远'、'水晶帘',······清李良年《词家辨证》云:'南唐人张泌有《江城子》二阕,五代欧阳炯用此调填词有'如西子镜,照江城'句,含本意······"《唐圭璋推荐唐宋词》注:"《江城子》这个词调应是由咏江城之事而得名。
'子'是曲名后缀。本篇用原始题意咏扬子江畔的古城金陵。"可知此调因欧阳炯词中有"如西子镜照江城"句而取名。咏江城(金陵,今南京)之事,回归到原始题意。由此可见《江城子》这个词调应产生于江城这个地方,欧阳炯不是现存第一个作《江城子》的,但却是对原意的回归。
历史人物苏轼代表作品《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赏析:
苏东坡十九岁时,与年方十六的王弗结婚。王弗年轻美貌,且侍亲甚孝,二人恩爱情深。可惜天命无常,王弗二十七岁就去世了。这对东坡是绝大的打击,其心中的沉痛,精神上的痛苦,是不言而喻的。苏轼在《亡妻王氏墓志铭》里说:“治平二年(1065)五月丁亥,赵郡苏轼之妻王氏(名弗),卒于京师。六月甲午,殡于京城之西。
其明年六月壬午,葬于眉之东北彭山县安镇乡可龙里先君、先夫人墓之西北八步。”于平静语气下,寓绝大沉痛。公元1075年(熙宁八年),东坡来到密州,这一年正月二十日,他梦见爱妻王氏,便写下了这首“有声当彻天,有泪当彻泉”(陈师道语)且传诵千古的悼亡词。
中国文学史上,从《诗经》开始,就已经出现“悼亡诗”。从悼亡诗出现一直到北宋的苏轼这期间,悼亡诗写得最有名的有西晋的潘岳和中唐的元稹。晚唐的李商隐亦曾有悼亡之作。他们的作品悲切感人。或写爱侣去后,处孤室而凄怆,睹遗物而伤神;或写作者既富且贵,追忆往昔,慨叹世事乖舛、天命无常;或将自己深沉博大的思念和追忆之情,用恍惚迷离的文字和色彩抒发出来,读之令人心痛。而用词写悼亡,是苏轼的首创。
苏轼的这首悼亡之作与前人相比,它的表现艺术却另具特色。这首词是“记梦”,而且明确写了做梦的日子。但虽说是“记梦”,其实只有下片五句是记梦境,其他都是抒胸臆,诉悲怀的,写得真挚朴素,沉痛感人。题记中“乙卯”年指的是公元1075年(宋神宗熙宁八年),其时苏东坡任密州(今山东诸城)知州,年已四十。这首“记梦”词,实际上除了下片五句记叙梦境,其他都是抒情文字。开头三句,排空而下,真情直语,感人至深。
“十年生死两茫茫”生死相隔,死者对人世是茫然无知了,而活着的人对逝者呢,不也同样吗?恩爱夫妻,撒手永诀,时间倏忽,转瞬十年。“不思量,自难忘”,人虽云亡,而过去美好的情景“自难忘”怀呵!王弗逝世转瞬十年了,想当初年方十六的王弗嫁给了十九岁的苏东坡,少年夫妻情深意重自不必说,更难得她蕙质兰心,明事理。
这十年间,东坡因反对王安石的新法,颇受压制,心境悲愤;到密州后,又逢凶年,忙于处理政务,生活困苦到食杞菊以维持的地步,而且继室王润之(或许正是出于对爱妻王弗的深切思念,东坡续娶了王弗的堂妹王润之,据说此女颇有其堂姐风韵)及儿子均在身旁,哪能年年月月,朝朝暮暮都把逝世的妻子老挂在心间呢?不是经常想念,但绝不是已经忘却。这种深深地埋在心底的感情,是难以消除的。
因为作者时至中年,那种共担忧患的夫妻感情,久而弥笃,是一时一刻都不能消除的。作者将“不思量”与“自难忘”并举,利用这两组看似矛盾的心态之间的张力,真实而深刻地揭示自己内心的情感。十年忌辰,触动人心的日子里,他又怎能“不思量”那聪慧明理的贤内助呢。往事蓦然来到心间,久蓄的情感潜流,忽如闸门大开,奔腾澎湃难以遏止。于是乎有梦,是真实而又自然的。“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想到爱妻华年早逝,感慨万千,远隔千里,无处可以话凄凉,话说得极为沉痛。其实即便坟墓近在身边,隔着生死,就能话凄凉了吗?这是抹煞了生死界线的痴语、情语,极大程度上表达了作者孤独寂寞、凄凉无助而又急于向人诉说的情感,格外感人。接着,“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这三个长短句,又把现实与梦幻混同了起来,把死别后的个人种种忧愤,包括在容颜的苍老,形体的衰败之中,这时他才四十岁,已经“鬓如霜”了。
明明她辞别人世已经十年,却要“纵使相逢”,这是一种绝望的、不可能的假设,感情是深沉、悲痛,而又无奈的,表现了作者对爱侣的深切怀念,也把个人的变化做了形象的描绘,使这首词的意义更加深了一层。
苏东坡曾在《亡妻王氏墓士铭》记述了“妇从汝于艰难,不可忘也”的父训。而此词写得如梦如幻,似真非真,其间真情恐怕不是仅仅依从父命,感于身世吧。作者索于心,托于梦的确实是一份“不思量,自难忘”的患难深情。
下片的头五句,才入了题开始“记梦”。“夜来幽梦忽还乡”,是记叙,写自己在梦中忽然回到了时在念中的故乡,在那个两人曾共度甜蜜岁月的地方相聚、重逢。“小轩窗,正梳妆。”那小室,亲切而又熟悉,她情态容貌,依稀当年,正在梳妆打扮。这犹如结婚未久的少妇,形象很美,带出苏轼当年的闺房之乐。作者以这样一个常见而难忘的场景表达了爱侣在自己心目中的永恒的印象。夫妻相见,没有出现久别重逢、卿卿我我的亲昵,而是“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这正是东坡笔力奇崛之处,妙绝千古。正唯“无言”,方显沉痛;正唯“无言”,才胜过了万语千言;正唯无言,才使这个梦境令人感到无限凄凉。“此时无声胜有声”,无声之胜,全在于此。别后种种从何说起?只有任凭泪水倾盈。一个梦,把过去拉了回来,但当年的美好情景,并不存在。这是把现实的感受溶入了梦中,使这个梦也令人感到无限凄凉。
结尾三句,又从梦境落回到现实上来。“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料想长眠地下的爱侣,在年年伤逝的这个日子,为了眷恋人世、难舍亲人,该是柔肠寸断了吧?推己至人,作者设想此时亡妻一个人在凄冷幽独的“明月”之夜的心境,可谓用心良苦。在这里作者设想死者的痛苦,以寓自己的悼念之情。
这种表现手法,有点像杜甫的名作《月夜》,不说自己如何,反说对方如何,使得诗词意味,更加蕴蓄。东坡此词最后这三句,意深,痛巨,余音袅袅,让人回味无穷。特别是“明月夜,短松冈”二句,凄清幽独,黯然魂销。正所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白居易语)。这番痴情苦心实可感天动地。